【贺玄中心微双玄】缚
#对贺玄理解不深,可能ooc注意。
#原著之前的事。
#补一点遗憾。
#也许是刀。
1
“没有消息。”
这是一座华丽的楼阁,碧瓦朱甍,雕栏玉砌,一看便觉妖艳奢靡。殿中摆了一桌奢华盛宴,桌旁却坐了一个清冷的玄衣人。
“没有消息。”
那男子又说了一遍,等了一等,才有一个红衣男子优雅地走过来,随意拉了张椅子在桌旁坐下,抬手扔了个卷轴给那黑衣人,慢悠悠开口道∶
“哝,在南海给你拉了片海域,顺手给你立了个殿——好看不好看的,反正你也不住。”他顿了顿,接着道,“拉了个结界,普通人过不去,消息也准备散出去了——不过这法力场,可得你自己去弄了。”
“怎么样,大忙人儿?我这差事,办的可还不错?”那红衣男子挑了挑眉,眼里光波流转,好看得勾人,尾音上挑,又透出一丝狡黠,顽皮的很。
“或者说——地师大人?”
那玄衣男子闻言,抿了抿唇,神色终于有了点波动,却依旧是那副冷漠样子,闭口不言。
“哈,”那红衣人笑了一笑,调侃道,“整天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,居然没露馅儿啊——明仪可不是这副模样,上天庭的神官都是瞎的吗?”
“说起来,”那红衣人倒也不在乎玄衣男子的冷漠,自顾自地说下去,“我今天可是专门为你设了宴,怎么不吃?是在嫌弃我待客不周?”
“厌食。”
那玄衣人倒是惜字如金,直把冷漠二字诠释了个透彻。那红衣人却是笑起来,坐直身体抚了抚衣摆,正色道∶
“既然你不吃了,我们便来谈谈正事吧。——怎么还是没有消息?”
贺玄本以为血雨探花有什么要事相商,正襟危坐准备研究,冷不防听到一句问责,顿时放松下来——他那位殿下没有消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,突然拿出来说事儿,八成是在给他下套。不可随意接话。
果不其然,那血雨探花接下去说道,“你让我办了那么多事,我只求你办一件事,却总是没有消息——你说说看,你是不是该付我点儿费用了?”
这人又来。贺玄沉着脸,却也不说话,只一动不动的盯着血雨探花看。
鬼市之主血雨探花,面上总是一副轻浮样子,实则心思缜密,手段高超。二人合作,他未曾谈及自己过往,那血雨探花早暗自把他老底查了个透。
查就查了,他那点过往倒也无甚,只是这人自从知他过往,再不避讳,动辄与他调笑,幼稚至极。
——陆上赤为王,你那位殿下不在仙京,我有什么办法?
——况且仙乐宫的遗址物件,蛛丝马迹可都寄到你那里去了,三百多年前的东西,找起来哪是那么容易的?
这些话在他嘴里晃了两圈,最终还是咽了下去。他可是知道这血雨探花的本事,他说一句,花城能绕上十句。
“上次来此,你可吃了我三桌流水宴,怎么这次就厌食了?是我这张皮不合你口味,还是我不够秀色可餐?”花城转眼间又换了个话题,一边说着,竟还抛了个媚眼过去,吓得贺玄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。
越扯越离谱了。他连忙起身,丢下一句“无聊”,转身离开了这酒楼。
身后只余花城清朗的笑声绕梁回荡,久久不绝。
2
“你来做什么?”
血雨探花披了件大红的外裳坐在桌前,系着红线的手指轻敲着洁白的玉杯,斜眼瞟了下来人,问道。
“卧底。”
来人一身黑袍,衣上坠了些古铜的装饰,沉稳下隐藏着些许锐气,显见不凡。这样一个人,手里却拎了把满是灰土的铁铲,怪异至极,显得与此间格格不入。
那人也不在乎这些,径直走到桌前坐下,抄起筷子闷了一口饭。血雨探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随意开口道∶
“今日暴食?”
“不是。”那黑衣人随意吃了两口菜,便将筷子放下,抹了抹嘴。“想吃。”
“想吃怎么不接着吃?”血雨探花笑得勾人,“不合你口味?”
“你不好看。”
这一句落下,血雨探花难得的愣了一下,忽然大笑出声。
“这是在回应我那句‘秀色可餐’?唷,长进了啊,这是跟谁学的?我们高冷的地师大人,学会怼人了哈哈哈哈……”
他笑了一阵,又想起什么似的,抬手敲了敲自己右眼上眼罩,左眼眯起,笑眯眯道∶
“对了,你最近为何断了‘地师’的视野共享?有什么事情还累得你亲自跑一趟来说。”
这话看似在责问,可那语气中,满是藏不住的调侃味道。不待贺玄回应,他接着又道∶
“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,还是说——有什么人,好看得你非要藏起来,不想给我看到呀?——那人比我好看?秀色可餐?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终于,血雨探花似是笑够了,起身走到贺玄身前,抬手捏着贺玄的脸看了一看,笑道∶
“你这样可是顺眼多了,怎么,地师大人要来我这儿干活儿?那不如来给我做个上玄月使,也不辱没了地师大人的身份。”
“这上玄月使的活儿嘛,说难不难,说简单也不简单,来服侍一下我这绝世鬼王血雨探花,做做洒扫、打打下手,伺候的我开心了,便给你点情报让你去跟你的好帝君交差,怎么样啊,地师大人?”
贺玄听他瞎扯,知道这人又戏精上身,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,冷冷回他一句∶“笑得真假。”
“假也比你这面瘫好太多了。”花城玩儿够了,坐回位置上,屈指一下下敲着桌子,正色道∶“说起来,前几日你把那西边大梵山里的鬼怪赶出去了?那些鬼怪无处可去,来我这里好一阵闹腾。”
“嗯。”贺玄应声,想了想,又补充道∶“信徒修路,他们闹事。”
“就是说的这个。”血雨探花把桌子敲的咣咣响,“你真打算做地师?”
“……”
敲击声陡然停止,好一会儿,才听贺玄回应到∶“先做着,等此间事毕,他也好接手。”
这个“他”指的是谁,两人倒是心照不宣。
“你倒是尽心尽责。”血雨探花盯着他,眼里意味不明,过了一会儿,叹息道,“真是,越来越像个人了。”
3
“查一下这个。”
“啪”的一声,一个卷轴被一只白皙的手拍到玉桌上。手的主人一身黑袍,向后退了两步,气息敛去,如鬼魅一般缩到角落的阴影里,静悄悄的无声无息。
“几百年前死掉的人,这可不好查。”
血雨探花伸手拿过卷轴,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,随意翻了翻卷轴,继续道∶
“况且,”他瞟了一眼名单,“这些你不是早就查清楚了?有几个人还是你亲自杀的——你还要我查什么?”
“再查一遍。”那声音闷闷的,从角落里传出来。
“自欺欺人。”血雨探花嗤笑,盯着那卷轴看了一会儿,忽然笑起来,拍了拍手,向角落招呼道∶
“出来干活儿了,上玄月使——去,查查这卷轴上的人。”
没人应声,只角落里递来一道阴冷的目光。
“哟,别这么看着我。”血雨探花坐起身,腰上的银链子晃得叮咣响,“我手下刚好有一上玄月使,生于三百余年前,博古人士,又与你这卷轴上多人有过恩怨,相互接触——你说,还有谁能比他查的更清楚、更明白?”
阴影似乎颤了一颤,良久,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来。
“帮我再查一遍。”
“好吧。”
血雨探花盯着阴影发了一会儿神,终于开口,一边把那卷轴揣到怀里去∶
“我亲去一趟博古,顺道找找我家殿下,鬼市你先看着,随你折腾。”
“不说这个了,你难得来一趟,我们谈点儿好玩儿的事儿吧。”血雨探花走到桌边坐下,倒了点酒在白玉杯里,又不饮,只转着那酒杯玩。
“前阵子出去找我家殿下,刚好撞见你女相出门,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爱好,倒是好闲情逸致——跟着你那姑娘倒是好看的紧,当得上一句秀色可餐,怎么样,看上了?有进展没?”
“都说人间四大幸事,久旱逢甘霖,他乡遇故知,洞房花——好好好,不说了,你别害羞,我们换个话题。”
“那说说天上神仙吧,你看看那一个个的,争名、争利,抢地盘争信徒,道貌岸然,不做实事,恶心的很。”
“不过矬子里拔将军嘛,倒是有几个看得顺眼的。我听说那风师,像是叫青玄的,倒是个玲珑心窍的妙人儿——从你那堆杂七杂八的视野里总能看见他,我这里的鬼卒被他逮了的都好好放回来了,平常神官见鬼就砍,哪管你做不做恶呢。哎,听说他总找你共事,怎么样,感觉如何?”
“或者说,你舍得吗?”
“你还想再死一次吗?”
血雨探花的语气突然锐利起来,不过转瞬,他便恢复了那懒散自在的样子。
“怎么这么久不说话?你还在吗?”
血雨探花屈指弹了弹酒杯,清脆的撞击声在殿内回响。他最后晃了晃杯中的酒,举起杯来一饮而尽。
“你可真不像是我鬼市的鬼。”
4
——我本就不是你鬼市的鬼。
贺玄隐在极乐坊屋檐下,看着鬼市来来往往咋咋呼呼的众鬼。
艳丽的女鬼挑着篮子向路过的鬼怪抛媚眼,猪屠夫骂骂咧咧的砍着人腿肉,几个鬼怪推推搡搡不知在吵什么,一下撞翻了路边小贩卖的怪味糖球,站在摊边的小鬼子哇的大哭起来,乱成一团。
真傻。他想。
却像人间。
他脑海里又浮现出那灯火通明的人间集市,和那个拉着他在集市穿插的人。磕磕碰碰,熙熙攘攘,混乱又多变。虽偶起纠纷,却热闹的很。那人化出一副灵动的姑娘模样,带他挤过两条街巷,去买集市小摊的一袋芝麻糖。
毫无意义,却格外开心。
鬼市的这些鬼,似乎完全不在乎生前仇怨,这些鬼身上没有恨意,未存执念,却也不曾消散。
他们找到了其他可以期待追求的东西,他们有了另外的依托和愿望。他们像人一样于此存活下去了。
他确实不像这鬼市的鬼。
他是靠着仇恨撑到如今的。他这一口气憋了三百多年,他想讨个公道,他想为天,为地,为亲人,也为自己,辩个是非,讨个公道。
可当那是非公道赤裸裸的摆在他面前,他却不敢要。
他知道血雨探花那话什么意思。
为绝数百年,他又活过来了——他从一只机械麻木的鬼,修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。
可他又要亲手剃去自己的心头血肉。
他不想再死一次,可他不得不再死一次。
他活的每一天,都尽是纠结与痛苦。光鲜的表皮下埋着一份血淋淋的真相,每片黑夜都在提醒他,提醒他那冰凉的骨灰,炽热的铜炉,和那几十年不断厮杀的日日夜夜。
他原自缚于仇,如今又自缚于恩,恩仇相悖,痛苦得要将他撕裂。
他不愿再留存于世,他想从这执念中解脱,他好想结束这一切。
可他舍得吗?
他舍得放下这平安喜乐的表象,他舍得翻出底下泥泞丑陋的真相,他舍得——
舍得那个人吗。
他舍不得。
可他必须舍得。
5
“你来我这儿干什么的?”
血雨探花那好看的眉头慢慢蹙起,看着那一言不发埋在碗里扒饭的人,冷漠道。
“饿了。吃饭。”
埋首在饭碗里的人头也不抬,只闷闷的传出一句话来。
“做什么强迫自己?”血雨探花皱着眉,他看得出来。
“你分明在厌食期。”
花城本也以为贺玄今日暴食,可看他模样,分明无半分食欲,却强行要自己张嘴吞咽,每吃一口,都要强忍住呕吐的冲动。
——这分明是在自虐。
黑衣鬼王闻言,从碗里抬头看了一眼花城,又重复了一遍∶
“饿,想吃。”
过了一会儿,他想了想,又补充道∶
“你好看。”
“你秀色可餐。”
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,确实令人意外。血雨探花眉头皱的更紧。
——这人是自暴自弃了?
他突然有些不悦,不耐烦的挥了挥手,对一旁候着的侍女道∶“你在这儿候着,看盘子空了给他上新的。”
说罢,起身撩了撩衣摆,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。
“若无事,我便先走了。你慢慢吃,这顿我请。”
“等下。”贺玄突然开口叫住血雨探花,他从碗里抬起头来,压下胃里翻腾欲呕的冲动,放下筷子抹了抹嘴,道∶“我探到消息,师无渡即将历第三次天劫。”他闭了闭眼,顿了顿,像是在下什么决心。“届时动手,事后帮我把明仪放出来——上天庭那五十个分身我不撤,你可以继续用。”
血雨探花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惊诧,翻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,半开抵在唇边,回身目光上下打量着贺玄,有些遗憾,又有些惋惜。
“你决定动手了?”沉吟片刻,他问。
“为何不?”贺玄皱眉,“他是仇人。”
“算了。”血雨探花折扇一并,在手中拍了两下,叹道,“你是鬼啊。”
“你难道不是?”
“我是人。”血雨探花竟一瞬间收起了他浪荡公子的表象,极其认真的看着贺玄,一字一句道∶
“我有一心爱之人,还在这世上。”
他的话语里含了几分说不出的骄傲。
“我当然是人。”
6
心爱之人?
贺玄明白花城的意思。
鬼因仇恨而生,因执念而存。而人,则是为了爱活下去的。
满心怨憎之人,活的像鬼。因爱而生的鬼,反倒像个人了。
爱?
他不懂。也不愿懂。他身上背着鲜血淋漓的四座大山,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他快记不清了,他为人时的样子,他快忘记了,他曾叫贺玄,他曾是个温雅书生。
他如今是鬼。他是为了复仇,从地狱归来的厉鬼罗刹。他是绝世鬼王,他是黑水沉舟。
忽的天边一阵电闪雷鸣,仙京剧震,天门口那座老钟疯了似的咚咚敲响,似乎在庆祝着一场即将开始的盛宴。
是仙乐太子三次飞升。
那是血雨探花的心爱之人。
心爱之人。
一瞬间,贺玄心中竟是说不出的羡艳。
不过也只是一瞬间。他晃了晃头,将涌入脑海的思想驱逐干净,双指并于太阳穴,给血雨探花发了条通灵。
“找到了,刚刚飞升。”
“殿下搞出这么大阵势,天上那钟敲的叮咣响,谁不知道,要你告诉——现在在哪。”
——哼。不是不要我告诉?
“灵文刚交了任务,与君山。”
Fin.
碎碎念∶
①花城一开始各种逗贺玄玩儿,一方面是闲,一方面也是想让贺玄沾上人气。贺玄执念过深,若一直以复仇为生,只知复仇,容易失本心,入魔障。
世间就这么一个他不太讨厌的绝了,能捞捞一把。
②我觉得贺玄不因暴食、单纯想吃别人家的饭菜,是一种“认可”的证明。
③花城∶孩子长大了,有自己的小秘密了,难过。
④关于时间∶
1是地师飞升被顶替不久,太子殿下四百岁左右的时候。
2是贺玄未查明真相,与风师结为好友时。从死气沉沉的鬼变得越来越像个人了。这时候引玉还没出生。
34是刚刚查明真相后。这时候引玉还是没出生。
5是下定决心后。引玉出生修道飞升被贬做上鬼使了。
6后接原著全文开端。
⑤可能有bug见谅。
⑥好像全是花城在说话。。双玄戏份过少这个双玄tag我打的好心虚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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